到底什麼是「共學」?
常有新認識的家長,問我「什麼是共學啊?」「你們共學時在做什麼呢?」
對我來說,課後共學時所做的事情,我所帶的主題活動其實是一個媒介,而最主要的是孩子們在共學的時間與空間中,有機會接觸到(基本上是互相有)善意的同儕,和有耐心(不容易大驚小怪)的大人,讓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中練習去掌握自己與他人的界線、面對自己的不足並願意去努力,也學習瞭解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? 不靠別人、不被威脅利誘的,去為自己所要的目標做努力。
前面這些話,可能要身歷其境的孩子和大人才能體會。
所以,就讓今天這四位 "總是在共學時吵吵鬧鬧地、但又總是問我「xxx下一次會來吧?」然後帶好康的東西來分給朋友、寫作業要一起、吃點心也要一起的" 小女孩(希望、心願、安安、天晴),來擔任女主角們,為各位示範幾則例子吧~
第一幕:寫作業的掙扎 (與 拿捏打鬧之間的分寸)
今天希(三年級、目前在家自學),要寫今日要完成的幾頁國字練習;一年級的安在她慣用的座位上很快速地寫著作業(她今天稍晚居然跟我說她喜歡寫作業,實在是少見的孩子)。較晚到的心(小一)和晴(小二),心情上還不想開始寫作業,在餐桌上、攤開的作業前,笑著、鬧著、分享著什麼。(我會提醒他們早些寫完作業就可以做想做的事情。拖越久越沒有自己的時間)
希覺得他們太吵,喊了幾次都沒有效果,把小房間的木門拉起來(其實根本就沒什麼隔音效果)。心覺得不希望有門隔著,想要進去小房間,跟同班同學的安一起寫作業,所以要求希把門打開。(這裡我有插手幫忙,我也不希望門關著,雖然聲音可以互通,但總是看到情況比較安心)
後來不知怎樣(我去廁所回來),因為晴在希的作業本上畫了一個愛心(背景說明:希跟晴是感情不錯的朋友,晴的作業有疑問時,希大部分時候都願意主動幫忙),希開始用搔癢的方式鬧晴,心也跟著 "幫忙" 。
一開始當然是兩邊都笑著玩鬧(晴會說「不要弄我」但是表情是笑笑的),到某個時刻我發現晴的表情不對, 好像要生氣了的樣子,我趕緊阻止心繼續弄,同時看到晴想要用腳踢心。(因為我阻止所以沒有踢到)
我趕快幫忙兩邊翻譯對方的感覺,並求證,讓心瞭解晴在不高興什麼,也讓晴知道她有責任當自己開始「真的」覺得不舒服的時候,不能再跟之前一樣笑著說「不要弄」,而要很認真、表情嚴肅地制止對方,才不會讓那不舒服一直累積、漲滿到剛剛那樣想動手的程度。
而晴也說出對希也有一點不高興,因為她搔癢太多次了,相對於只是「在作業簿上畫了一個心」來說,似乎超過了。我相信希也能瞭解。
這大概就是我前面說的『練習去掌握自己與他人的界線』吧。
第二幕: 「等一下 再寫作業」還有「你把我的拼豆弄掉了!」
因安安寫完作業了,希決定晚上再寫(媽媽有讓她自己決定完成作業的時間),所以他們先開始做 "上一次做過很喜歡的" 拼豆(小手作)。這個手作在拼的過程可以練習手的靈巧度;若自己配色或創造圖案(而不是照模版上的圖案做),則是一種可發揮創意的、頗有成就感的藝術作品。
| 有許多顏色的小塑膠管,放入模版上排列,然後用熨斗燙之後會黏在一起。 |
| 成品像是這樣 |
她跑來看,拿了我新帶來的一種圖案,準備開始拼了。
我提醒她說「你的作業還沒有寫完喔。我們的規劃是寫完作業的話,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。你趕快去寫,寫完就可以做了。」
心說:『我等一下再寫。』
我問:「我想確認一下,你說的『等一下』是什麼時候呢?」心回答:「等我拼完這朵花。」
我繼續跟她確認:「如果拼完這朵花,可能晴也寫完作業了,那我們就會開始做反轉陀螺了喔,那時候你要去寫作業是嗎?」心說:「可是我也想做陀螺啊!」我:「那是做完陀螺,我們要去戶外玩,或是去晴家玩(若風太大)的時候,你要寫作業囉?」心很不情願但又想不出別的辦法的說「嗯,是吧。」我再做最後確認:「所以,如果你想現在先做拼豆,等一下我們在晴家裡玩的時候,你就要寫作業,那時候你就沒辦法玩喔。還是你要現在先寫,寫完再做拼豆,我們會等你做完拼豆再做陀螺。」(其實我知道,在晴家時,比現在,是更難專心寫作業的。因為我們在有人還在寫作業時進行的,是選擇比較靜態的、比較安靜不影響別人的事情做。等到時候在晴家,一定玩更有趣、更high的事。)
我的作法是,希望孩子能真實瞭解,他所做的選擇(現在寫、還是現在做拼豆),所可能帶來的不同結果。然後做決定。(當然,我也會表達我的期望,也就是我覺得哪個選擇對她、對大家比較好。)
我並不想用強硬的態度, 或是威脅利誘等各種外在制約的方式,來讓她做出(我所期待的)決定。因為,那樣的話,她就沒有機會學習「做決定」並體驗真實的結果。
不過,若孩子生活的經驗中,大人對她說的話,多數時候可能表面上是分析,實際上卻是有著強烈地期待孩子去選擇某一個答案,孩子會習慣於忽略她所聽到的可能結果,只是一味地要達成心裡的想望。這時候,只能在可接受的範圍內,讓孩子實際去體驗她所做的選擇(先做好玩的事)所造成的後果(在這個例子裡,是最後我們到晴天家裡玩的時候,心不能玩必須要寫作業。那對她來說,其實是很難的考驗)。
下一次,她就能更真實地 "理解" 與 "考慮" 我所提醒她的各種可能性,仔細衡量之後,好好做選擇。
大部分的孩子,在經過練習之後,都會選擇真正對自己有益的。這是我所相信,也看到許多例子的。但是,在培養出「為自己做決定」的能力之前,我們也要有耐心去接受,孩子可能做出(我們覺得)並不明智的決定。(當然,在不影響身體健康、安全的前提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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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把我的拼豆弄掉了!」
回到三個孩子做拼豆的現場:做這個的其中一個挑戰,就是對於總是活繃亂跳的孩子來說,常常會一不小心就自己動到模版,或是旁邊的人不小心撞到一點點,就會亂掉,像這樣:
| 左邊的花栗鼠是安安做的,右邊的就是心的花朵 |
但,怎麼樣從打擊你的那些情緒中走出來,其實是一個很值得學習的過程。
心遇到 第三次(有一次是自己,有兩次是別人)狀況,對弄到她的安生氣了,我幫忙協調問安安怎麼辦?可以怎麼補救?但第一次已經幫忙心弄好一次(她弄散的部分)的安,也沒有耐心再弄第二次了,兩個人就卡在那邊。
心跑去癱在沙發上唉唉叫著,但是我克制著要幫忙她重弄的衝動,過去照顧一下她的情緒:「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很討厭,不舒服。你先休息一下沒關係。不過,等一下要不要繼續做,就看你囉。如果你想再試一次,就有可能完成一朵你喜歡的花喔。」
這時候,說什麼「要有毅力啊!」之類的說教,並沒有幫助。我覺得每個大人若遇到挫折,也是需要一些時間來重新鼓起勇氣、建設自己的。這是一種重新燃起信心的過程。
如果她克服了,那麼她會有一次很正面的經驗,就是 "我靠自己的力量,真的完成了這個我想要的作品"。而這個經驗,也有可能被複製到到其他領域的學習,讓她面對挫折時,可以有信心繼續努力試試看。
就在心休息過後,跑到模版旁邊想要開始又有點猶豫的時候,我就開始幫她弄一些,讓起步更順利些。最終,她的確完成了作品,開心的帶回家了。
這大概是最前面說的~ 面對自己的不足並願意去努力,也學習瞭解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? 不靠別人、不被威脅利誘的,去為自己所要的目標做努力吧。
(感覺好像還有好幾幕情節,但暫時先寫到這裡好了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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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 週二(新竹市北大路)、週三(竹東鎮) 下午,課後共學擴大招生中。尚有兩個名額,歡迎詢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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